六、第一次回家探亲
从兰州去酒泉路过张掖,老爸先回家探亲。
车到威狄堡,下车后一摸行李,从何乃珍处买的金镏子(戒指)不见了,老爸惊出一身冷汗,慌忙寻找,好在只是掉在地上了,捡起来放好。回到家里,不见二哥,却是老爸被过继的父亲张玉俊住着,问二哥张立恒去哪了,当时却没有告诉他。后来老爸才知道,另一个堂叔张玉林抽大烟败了家,就把自己卖了壮丁换钱,自然是受不了部队的管束和清苦,拿了钱就逃跑了,于是他的哥哥张玉俊就被抓去顶债。张立恒好心去看望堂叔,却被张玉俊花言巧语骗得留在部队顶替他,说是很快拿钱来赎他,却再没有回来的机会。之前老爸从兰州寄给二哥的钱都落到了张玉俊的手里,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还托人以张立恒的名义给老爸写信,让把钱寄给兰州的一个亲房张玉善的儿子。张玉善的儿子在兰州师范学校上学,回家时把钱带回来给他。
我问“亲房”是什么意思?老爸老妈说就是同一家族的人家。我想就是前文所述3月(农历)清明祭祖时,一同去老坟祭祀的人家吧。老爸说张玉善为人比较好。他做堡长,威狄堡内的戏台拆除改建学校时,上大梁时上不去,他个子高大,就去抗大梁,一用劲,大梁没上去,却掉下来砸在他的后背上。当地人讲迷信,不去请医生,先是请“灵神”做法,后又请“师公仔”做法,折腾了五六天后,人死了。老爸老妈说,当地做“灵神”的是女人,做“师公仔”的是男人。
钱给了张玉俊,自然也就没有了。去酒泉需要盘缠,只好把金戒指卖了。邻居蒋裁缝知道后,自告奋勇带着老爸去张掖老凤祥金店卖戒指。之所以远去老凤祥,是怕当地人不识真假,卖不了实价。到了老凤祥,过等子上称量后,对换了现钱,做了他去酒泉的路费。所谓等子,也写做戥子,是清代和民国时流行的计量用具,主要用于称一些贵重的黄金、白银、珠宝、中草药等,以克为计量单位。
当然,蒋裁缝陪老爸去张掖是有自己的盘算的。蒋裁缝自己抽大烟,也卖大烟。他在张掖买了大烟,缝在老爸的衣服里带回来。好在没出什么事,在张掖停留两三天后顺利回家。老妈说,当时当地人抽大烟很普遍,大人抽也给小孩喷,用来止疼。老爸说他小的时候,家人买来大烟泡,让蒋裁缝给吹过。不过蒋裁缝主要是自己抽,随便给喷几口。老妈小时候生病,家人用一毛钱搓成卷,把大烟碾成一团一团的,点着让她吸。
老爸说,临解放时这个蒋裁缝还抽大烟,被人糊了高帽子游街,边走边喊:“我是个大烟鬼……”每次被游街他都说他要戒,可就是戒不了,就有人出馊主意让他的儿子陪绑游街。他儿子边走边哭骂:“老不要脸的,你自己抽大烟,我也跟着丢脸。……”但也还是戒不了。
在家乡住了半个月,老爸搭朱耿鑫贩酒的车去了酒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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